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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0章 黑眼睛17(一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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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0章 黑眼睛17(一更)

沈柔自然是不肯認, 她冷笑道:“憑什麽說是我教唆的?我只是給他講故事,只是把自己的詩讀給他聽!這有什麽問題嗎?”

她把所有責任都推在康俊身上,康俊卻還在為她辯解, “我確實認識沈柔,她沒有教唆我,是我非要纏著她的, 她的詩, 她的人,都那麽美,比我爸那群人強多了。她才是該出名的大詩人。是詩社的人狗眼看人低, 把她趕出了詩社。”

“趕出詩社?”胡東皺眉, “這話是沈柔跟你說的嗎?”

“沒有, 是我猜的!她那麽好,他們憑什麽不要她?”

大家看著他憤憤不平的表情,不由面面相覷, 十七八歲大概是最頑固最逆反的時候吧。

康俊也不例外,他愛上了沈柔,就不停美化她。所有跟沈柔作對的都會被他當作敵人。

許天有些疑惑:“康俊,你是在哪跟她認識的?”

“在我們學校附近, 當時有小偷也想偷她的包, 我幫她搶回來了。她很感謝我,就請我吃飯!”

“這麽巧嗎?”許天疑惑道。

康俊冷冷地看著許天:“你是想告訴我, 他是有意接近我的對嗎?你怎麽跟我爸一樣,都把別人往壞處想。”

寧越問:“什麽意思?你爸也知道你跟沈柔在一起?”

康俊又是一聲冷哼, “知道又怎樣?我馬上就十八歲了, 已經是成年人,談個女朋友怎麽了, 沈柔也只比我大幾歲而已。”

康俊說這話時甚至得意洋洋,好像沈柔能喜歡他是多大的榮耀。

他自始至終都不肯承認挖別人眼睛,更不可能承認受沈柔教唆,甚至還叫囂著要證據。

審訊室外,許天忍不住問高勳,“家庭環境真能導致孩子有這種暴力變態傾向嗎?”

高勳聞言苦笑:“怎麽說呢,多方面原因吧。如果家庭環境良好,孩子心裏有事肯向家長傾訴,有問題馬上就化解了。可如果本身家庭環境不好,會導致他性格有問題,再遇上一些讓他難以接受的事,或者再遇上一個臭味相投的人,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。”

寧越道:“現在不是分析他們心理狀況的時候,得想法子讓康俊說實話。我覺得沈柔不可能完全沒動手,她一定是出主意的那個,而且也參與其中!不然她不會在家裏殺雞,還被父母說出那種話。”

許天點頭:“沒錯,沈柔的父母特別強調了她的眼神,一般正在殺人或者心裏想殺人的,才會用這種語氣和眼神來嚇唬親人。我一直覺得沈柔才是主謀。”

胡東無奈道:“可咱們光分析也沒用啊,得有證據。這倆人還挺機靈,居然把自己的指紋擦得一幹二凈,沒留下一絲痕跡。”

許天翻著筆錄說:“還有兩名受害人的眼珠子去哪兒了?如果沈柔是為了研究眼睛的不同,康俊一定會把他父親的眼球送過去給她當禮物,還有汪俊的眼睛,如果殺人只是為了眼球,他們一定不會隨意拋棄,甚至可能做成標本來留念。”

寧越馬上安排人把沈柔和康俊家,還有沈柔董宇共同租住的出租屋,全都翻了個遍,也沒有找到死者丟失的眼球。

許天突然想到什麽,就說:“寧隊,要不咱們讓治安大隊那邊幫忙找一下偷沈柔包的小偷吧。”

寧越皺眉:“你懷疑這是沈柔故意安排的,她的目標就是康俊?”

“對呀,他們的相遇太戲劇性了,讓人不得不懷疑。而且我覺得沈柔殺人的原因,不可能只是為了去研究一下別人的眼球,更大可能是康東偉和汪錦都狠狠得罪了她,才招致報覆。”

高勳突然想到什麽,“會不會是他們知道了她色盲的秘密?”

許天馬上點頭:“很有可能,甚至他們也許借此嘲諷過她,才會招來殺身之禍。”

小廖不由感慨:“那沈柔可太狠了,她想殺人*自己動手啊,怎麽還非要去撩撥康俊,讓兒子殺老子!”

大家也很感慨,既然找不到現場證據,也只能從人證和口供入手。

胡東跟小廖去治安大隊,請他們協助找那個小偷,許天和寧越再次提審了沈柔。

她還是一副柔弱無助的樣子,“你們到底查清楚了嗎?我沒殺過人,更沒教唆過任何人去殺人,能不能放我走了?”

寧越安撫她兩句,又說,“別急啊,先說說你跟康俊是怎麽認識的?”

“康俊那孩子真挺好的,我沒想到他會殺人。他很熱心腸,有一次我從他們學校門口路過,正好趕上他們放假,人特別多,有個小偷搶了我的包就跑,我嚇了一跳,還沒等反應過來,康俊就把包給我追回來了。”

許天看著她嘆口氣:“沈柔,你膽子可真大,在學校門口,還是放假的時候,就敢設計這一出,萬一那個小偷被警察抓了怎麽辦?”

“我設計什麽了?你別血口噴人!”

許天又問:“可我有些好奇,你怎麽確定康俊會出手的?難道康東偉跟你誇過他兒子愛做好事?”

沈柔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,她哼了一聲,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?我一開始並不知道康俊是康東偉的兒子,只是覺得他是個有趣的高中生。我請他吃飯,見他也對詩歌感興趣,就聊起來,越聊越投機,就成了忘年交。”

她笑了笑,“這樣說好像也不對,我們也沒差幾歲,算不上忘年交。我倆確實見過幾次面,他跑去我租的房子裏,也確實是去找我的,但我發誓我絕對沒有教唆過他。那天他來找我,看起來有些惶恐,我就問他怎麽了,他也不肯說,我就讓他先去空房子裏等我。要不然我爸媽又要東問西問了。至於汪錦和康東偉的死,我毫不知情,你們別想把屎盆子扣在我頭上。”

沈柔說得言之鑿鑿,好像她真是被冤屈的一樣。

寧越又問起汪錦跟她的感情,她冷笑一聲:“我一開始不就跟你們說了嗎?他最不是東西了,以為自己是段正淳,其實就是個白嫖的嫖客,我很慶幸跟他分了手,但我從沒想過殺了他。”

她說著擡頭看看兩人,皺眉道:“你們一開始不是說是董宇殺了汪錦嗎?怎麽又變了?康俊承認他殺人了嗎?我只是跟他閑聊時提過幾句,又沒教唆過他,他怎麽可能做這種事呢?”

許天看著沈柔狡黠的眼神,十分無語,顯然她知道警察已經猜到了真相,同時她也知道警察沒有任何證據,所以才敢如此囂張。

許天跟寧越說:“看來現在只能寄希望於治安大隊那邊了。”

寧越點頭:“沒錯,我也覺得不可能那麽巧,小偷在那種地方不會直接偷包,還讓包主人發現,那叫搶劫啊!他們會擠在人群中裝路人,趁機掏家長或老師的口袋!”

治安大隊沒讓他們失望,下午三點,胡東帶著人回了刑偵隊。

胡東說:“這人叫二混子,是街上有名的二流子,因為騷擾一個漂亮姑娘,被人家打了,那姑娘還給了他二十塊錢,讓他扮演小偷,還說不然就要把他送去派出所。”

小廖說:“我們給他看了照片,確認這姑娘就是沈柔。”

二混子一只眼睛有點斜視,他縮著肩膀不敢擡頭:“警察同志,你們要是覺得我斜眼看人,那是我眼睛有毛病,可千萬別生氣啊。”

許天十分無語,安慰道:“放心吧,這還能看不出來嗎?”

寧越也道:“你放心大膽地說。”

“其實我沒想動手,就是看見漂亮姑娘吹了聲口哨,然後那姑娘就看著我,眼神特別熱情,我就誤會了,還以為她喜歡我。雖說我其貌不揚,又是個幹零工的,但蘿蔔白菜各有所愛嘛,沒準我的桃花就來了呢。”

胡東嫌棄地撇撇嘴,“說重點。”

二混子嚇了一跳,忙說:“哦哦,我就要說到重點了,我就過去拍了拍她胳膊,還說小妹妹要不要跟我去錄像廳,然後那姑娘就盯著我的眼睛,好像對我眼睛特別感興趣,我覺得她在嘲笑我,就推了她一下,她馬上就說我騷擾她,要報警。我想走,她還不讓,我就跟她道歉,沒想到她也跟我道歉,說看我眼睛特別漂亮,還讓我別自卑,殘缺的樹葉也是樹葉,反正她神神道道的,好像在解釋沒有歧視我,聽起來很有文化。”

雖然他有些啰嗦,但大家都聽明白了,沈柔因為二混子眼睛有問題,而同病相憐。

寧越問:“然後呢?她讓你偷她的包?”

“沒錯,她還說她手一擡,把包往肩上撩的時候,我再去搶,有人追,就讓我扔掉包趕緊跑。”

許天不解地問:“你不怕被人當成搶劫犯嗎?”

“當時沒想那麽多啊,那姑娘說是為了檢驗一下自己男朋友會不會見義勇為,我想就算被抓到也沒關系,再說她給了我二十塊錢!就是去派出所走一趟也值了啊。”

說完二混子又小心翼翼地問:“那姑娘到底犯什麽事了?我這算作證不?咱局裏有沒有點獎勵?”

小廖忙說:“你放心,我會幫你申請。”

“申請多久?不會半年一年的吧。”

寧越氣笑了,這家夥還真不愧叫二混子,真是混不吝。

許天有些不耐煩,本想自掏腰包,反正她馬上就要發獎金了,給上十塊二十塊,也沒什麽。

結果寧越按住她的手,“把錢放好,咱們給了錢就成了買人證作假口供了,這事不能幹。”

許天嚇了一跳,她還真沒想到這一出。二混子要是拿著她這錢跑去舉報,事可就大了,哪怕是真的也成了假的。

“我們該知道的已經知道了,會幫你申請補貼,你要樂意幫我們作證,我們會很感謝你,不樂意,作為公民和市民,你也有作證的義務,我們可以依法傳喚你。”

二混子見錢馬上到手了,又被收回去,很不開心,可又不敢說什麽,只好道:“行吧,反正你們得幫我申請一下,我跟你們可比不了,又沒人給我發工資。”

寧越心中一動,倒是可以把他發展成線人。

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。

這次有了二混子的證詞,沈柔表情有些尷尬,她眼珠轉了轉,“我就是想談個帥氣的高中生,高三好多都成年了,這也不犯法吧?再說我也沒求著康俊去幫我搶包啊,我就是逗著二混子玩呢。”

許天不由笑起來:“這你都能圓,沈柔,你自己聽著不覺得好笑嗎?”

可沈柔還是咬死了不肯承認自己主動接觸康俊。

倒是康俊一聽說學校門口的偶遇是沈柔設計的,臉瞬間白了,“不可能,她誇我是她的英雄,還說她從來沒見過我這麽帥的,我說我還是高中生,她很失望,說不能染指祖國的花朵,我就說我都成年了,她又誇我有男子漢氣概,這一切不可能是假的,她的眼神很真摯,她是愛我的。你們是不是找人來騙我?”

寧越無奈道:“沈柔已經承認了,但她說她不是為了釣你,只是想隨便找一個高三學生來談戀愛。”

康俊傻眼了,嘴裏喃喃地說著不可能,手卻越攥越緊。

許天嘆口氣,“當局者迷,她織好了網等著你,再用英雄主義困住你,你是不是到現在還覺得自己是她的英雄?”

“我……”

高勳問:“你幫她殺人,甚至送她眼球,都是為了她對你的崇拜嗎?”

寧越嘆口氣:“不過她是怎麽知道你喜歡當英雄的?你在家裏也這樣嗎?”

三人你一句我一句,徹底撕碎了沈柔織就的網。

康俊好像還想保持自己的英雄形象,他忍著淚,抿著唇,頭上卻冷汗直流,有些謊言一旦破滅,殘酷的真相會像海嘯一樣把人吞沒。

半晌他才說:“可能是我爸說的,我經常跟我爸對著幹,他罵我媽我妹時,我每次都要替她們出頭,把她們擋在身後,我爸多數時候很生氣,還揚言要打我,但有一次他誇我是英雄!說我大了,能保護家裏人了。”

許天問:“可你爸為什麽要跟沈柔說這些?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?”

“她說我爸想欺負她,但沒得逞,她就退出詩社了。她還說大家都瞧不起我爸,他整天在詩社裝領導,但大家都知道他就是個廢物,在單位不受重視在家也不受重視。”

康俊痛苦地閉了閉眼,“可她還跟我說我爸把詩社所有女人都睡了一遍,她說我爸太對不起我媽,看見個女的就發情。”

許天輕嘆一聲:“可要是大家都瞧不起你爸,誰會跟他偷情呢?這不是自相矛盾嗎?”

“是啊,她說的話好多都自相矛盾,可我當時眼裏只有她,她那麽美好那麽善良,她說什麽都是對的。現在想想,我真是鬼迷心竅,其實我跟我爸關系還不錯,他有時候也會誇我,在外邊也會以我為傲,他就是瞧不上我媽,覺得我媽是勞動婦女,大字不識幾個,也不會寫詩。”

康俊臉色越來越難看,“天哪,我都做了什麽!我殺了我爸!”

許天以為康俊和沈柔都是因為家庭原因,才偏激行事,康俊一定也很恨自己父親,才會被挑撥。

“所以你從沒想過殺康東偉?一切都是沈柔的指使?”

“她沒有指使我,但她不斷跟我說只有我爸死了,我跟我媽才能過上好日子,她還說過想研究一下這些負心漢的眼睛到底是什麽構造。”

康俊痛苦地說:“這都什麽跟什麽,我怎麽會聽進去?還覺得她是在幫我。”

寧越讓他把作案的詳細過程講出來,康俊越說越覺得自己太蠢,惡狠狠地捶打著自己的頭。

“工具是她找來的,繩子也是她準備的,能麻醉人的葉子也是她找來的,她甚至還想研究一下怎麽換眼睛,她就是個瘋子!她後來玩得盡興,又想誣陷人,可勺子已經洗幹凈了,她說她有辦法,就拿著那玩意走了!”

康俊痛苦地說:“其實我一開始根本沒想過殺人,是她不停跟我說我爸有多壞,他還背叛我媽,她還說汪錦有多壞,害了很多女孩,我真以為我在做好事啊!”

許天有些無奈,出了審訊室,就問寧越,“他這些話,你相信嗎?康俊不會是想把責任都推到沈柔身上吧。”

“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時候,對於老師家長這些象征權利的人很反感,而且他們堅信自己的判斷力,只要重覆地把某種思想灌輸進去,很容易被洗腦。”

“也對,那就讓他們兩個狗咬狗,咱們才能把真相拼湊起來。”

康俊跟沈柔果真咬起來了。

沈柔堅持說康俊在撒謊,“我從沒指使過他,都是他自己想幹的,他本就是個邪惡的人,他爸爸還說他愛充英雄,愛聽別人誇他,只愛聽好話。”

寧越道:“對於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好像也正常啊。誰還沒個英雄夢。可他說你指使他挖眼睛,還幫他偷來了工具,還用工具舀水往汪錦眼睛裏灌。”

“那又怎樣?反正人都是康俊殺的,我只是玩了一會兒而已。”

許天氣笑了,“而已?實話告訴你,汪錦和康東偉的死因都不是挖眼睛,嚴格來說康俊並沒有殺人。康東偉死因是口鼻被覆蓋,機械性窒息。汪錦死因是被折磨,失血過多沒有得到及時救治,你剛才已經承認是你一直折磨他,才導致他肺部有積水!”

沈柔楞住,“不是的,眼睛不是我挖的,我偷董宇的勺子只是覺得好玩。他寫的那些詩太惡心了,想挖眼睛,想看著汪錦眼睛空蕩蕩的,可不知道為什麽我讀完了,就揮之不去,我就跟康俊說了,哪想到他真就動手了,還先拿他爸練了練手。”

寧越問她,“不是康俊想練手,我看是受你的影響吧,我們查了詩社所有人,康東偉跟大家關系平平,他沒有找情人,更沒有亂搞關系,大家只是覺得他太古板太煩人了。你卻對他兒子說他睡了詩社所有女性,想把他塑造成家庭的背叛者。”

“你怎麽知道他還沒睡!他想睡,雖然還沒睡,但他一直想背叛家庭!我還看不出來嗎?他就是對汪錦羨慕嫉妒恨!他……”

沈柔沖動地嚷嚷幾句,發現自己失態了,又垂下眼睛,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心情。

許天卻突然想到一件事,“你跟汪錦曾經在詩社做了不該做的事,還被大家聽到,康東偉還專門找你談過話,在談話時,他侮辱你了對嗎?所以你才對他懷恨在心。可到底是怎樣的侮辱才能讓你想殺了他,還要把他的眼睛挖下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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